第18章(第1/2页)

    这不是裴煦第一次梦魇了。

    毕竟自己一个人睡了二十多年,刚成婚时姬元徽还是不习惯抱着人睡的。但同床共枕了几日后姬元徽就发现裴煦时常会半夜惊醒,裴煦惊醒后回过神来就会悄无声息的往他怀里靠,似乎挨着他能睡得安稳些。

    裴煦似乎很怕自己一个人待着,喜欢养些叽叽喳喳的鸟雀添些热闹。麻雀也好,乌鸦也好,只要能陪着他就好。

    能装模作样抹两滴眼泪拿来讨巧卖乖的事,全都是裴煦不放在心上的。他对自己真正害怕的东西从来都是绝口不提,守口如瓶。

    姬元徽也不硬逼他说,每个人都有自己遮掩着不愿露于人前的陈年旧疾,没必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非得去撕扯着别人流血的伤口看。

    只是从某天起,姬元徽开始抱着裴煦睡了,希望这样能让他睡得好些。

    “别怕,别怕……”姬元徽轻声在他耳边道,“不要害怕,我不是送给你一把刀了么,因为什么害怕,就拿那把刀去杀死什么。要让仇人害怕,不要让自己难过,恐惧的东西消失了,就不会做噩梦了。”

    裴煦情绪渐渐缓和下来,他不再哭了,只是神情依旧恍惚:“我会……我会杀了他的……”

    姬元徽对上他的眼睛,那双眼睛像是黄昏下的海面,扬起红色的浪,难以言明的情绪掺在浪里,堆叠,翻涌。

    悔恨,痛苦,无助……

    姬元徽知道他这个时候需要什么,抱紧了他,一遍一遍吻他,在他最迷茫的时候教他一些新的思路:“别难过,融融,你没有做错什么,错的是他们。谁让你难过你就杀了谁,让你难过是他们的错,所以他们该死。”

    裴煦有些茫然:“是这样吗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,就是这样。”夜深寂静,姬元徽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,这方世界里只剩下这唯一的声音了,“这些苦原不该你受,把刀拿起来,你要还回去。可以去恨,但不要怕。”

    裴煦被抱得很紧,姬元徽的手还搭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拍着,像是某种鼓舞。他不再流泪,没有什么表情的盯着某处,似乎在缓慢的思考着什么。

    他似乎终于从噩梦中挣扎了出来,语气痛苦又愤怒:“凭什么他高官厚禄妻儿成群,我母亲却尸骨无存……他睡在我母亲的尸骨上高枕无忧,他过得太好了,好得让我光是想起来都寝食难安……”

    他丢弃了白日里所矫饰出的那副温和驯从的模样,恨意怨念在黑夜中被激发,放大,最后燎起一片野火来。

    “对……是该拿起刀来。”裴煦靠在姬元徽怀里闭上眼,“这条命已经烂成这样了,事情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……”

    姬元徽听了前半句刚想说对,听完后半句却发现裴煦好像理解歪了,还歪了不止一点。

    让你要别人命,没让你连自己的命也不当回事啊。

    “话不是这么说的……”姬元徽想纠正,但裴煦看起来实在是精神不佳,不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。

    改日再说吧……今天让他好好休息。

    姬元徽把人放倒,给他盖好被子:“再睡一会吧,你太累了,睡醒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像是为了让他安心,姬元徽许诺似的对他道:“我们是站在一处的,你想做什么,我都会帮你。”

    裴煦定定望着他,用嘶哑的嗓音说了声好。

    [殿下是这世间最好的人]

    [我会报答殿下的]

    “嗓子都这样了,别说话了,睡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姬元徽就起来了,他告了假,吩咐厨房炖了梨汤,牵了匹马就出门了。

    马还是老样子留在了山下,姬元徽孤身上山,去找那老道。那道士不是回回都在山上,他抱着碰运气的念头推开了道士常住的那间房间的门。

    今天运气不错,进门便看见那道人头发蓬乱伏倒在案上,似乎睡得很熟。

    姬元徽关门,走到桌前坐下想将人晃起来时,动作忽然停滞了下。

    他的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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