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四五)黄雀微时(第2/4页)

要害的东西,将他半路出家的游戏之作包装成天才少年的过人天赋,拉投资,找项目,成交,被学校当作创业模范表彰……他们的“青团”,公司的花名叫青团。之所以起这个名字,是因为当时嗣音正好在吃青团。

    最初“青团”是尚未成形的第一个产品,胚胎。后面渐渐长成公司,有了除他们两个以外的员工,像有鼻子有眼、能说会跑的小孩。

    听起来是相当精彩的一段经历,但绍钤现在回忆,想起的却只是万千痛苦。

    某天,他们和一位投资人约好见面,在茶社室外的凉亭等,大夏天的午后,最热的时间,等了两个小时,然后被放鸽子。商谈告吹。

    在这以前,他们已经连碰好几次壁,事业卡在瓶颈。绍钤清醒地意识到,商场的事情本不是他所擅长和乐意去做的,嗣音付出更多,却是在陪他。他们是学生,在做以前从未有人做过的东西,拼命想摆上货架供人挑选,事业有成的大人想要轻蔑,不需要任何道理。这些本来是他不得不去过的关,最后却都变成嗣音承受。

    继续下去已不值得,不如见好就收。

    要不就到这算了?他对嗣音道。

    嗣音自是不满,道:什么叫算了?青团不是我的孩子吗?你是说你不想做了,要留下我一个人?

    绍钤道: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任性。为什么好像你比我年上,就理所当然地当引导者?差两岁而已。我不爱说话,不是我心里没有想法。

    嗣音冷笑:我怎么不知?你心眼多了去了。早就盘算着怎么分家了吧。既然如此,青团大家都别要了,卖了分钱,从此各不相欠。

    气话。当然是气话。公司散伙听来好像离婚。责任,牺牲,未来,一时冲动……扯不清的繁杂事,谁又辜负谁。他们吵架,天下起暴雨,说话声在如雾的雨帘里淹没。无疾而终。雨后的天有彩虹,晚霞蓝带粉紫的色调绝美。两人再没话可讲,双双回到公司,这个几乎可以称作是家的小地方。他们都相信对于没法处理的矛盾,最成熟的办法就是不管它,不提它。一点小事才不足以让他们决裂。

    谁都没有想到,一手养大的青团会先于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破灭。绍钤更想读书,嗣音就极力营造公司没了他也蒸蒸日上的感觉。貌合神离的状态很快被有心人注意到。大钟一段时间不在,嗣音又结交了好多投资人,全是生面孔,意气风发说要继续扩展业务规模,指着江对岸已经成为地标的写字楼说,迟早有一天他要在那里。

    绍钤最初做的那点小东西,比起公司的现在早就不够看了。他祝愿他。在这样想的时候,绍钤竟已觉得这些事与己无关。他本想提醒嗣音,资本注入或许会让内部关系变复杂,最好要未雨绸缪。但嗣音这么有把握,不该没考虑过。他也说过讨厌绍钤卖弄聪明。没说出口。

    担忧的事成了现实。公司几度复杂的股权变更下来,绍钤和嗣音手里的股权竟不足百分之三十。很不对劲。在迭床架屋的公司持股背后,青团真正的老板变成曾经想招安他们的大厂。招安不成就搞恶性竞争,封锁弹压。如今还做这种肮脏的局,坑蒙拐骗,志在必得。

    嗣音解释说,他从没想过把青团卖掉,更不可能背着他偷偷卖。绍钤知道,都知道,是对手的手段防不胜防。毕竟是书生。两个人有识破伪君子的聪明,却招架不住真小人无底线的恶毒。股权面前,不改换管理层的承诺成了口说无凭。从管理岗上卸任,青团就真的不再属于他们。而大厂不过觊觎他们的技术,比起自主研发、从头培育,当然是要别人现成的,拿来就用。利用完后,青团就只剩一个停止生长的外壳。

    如果命运的答案注定是殊途同归,是否从一开始就不该狼狈地想要抗争?

    “代孕”,剖腹藏珠,购买已通过质检的成品小孩,而非倾注心血自己生养,好像早就深深镌刻在现代社会运作逻辑的底层。世界是一场巨大的资本代孕。

    至少他们的人还在。大不了一切都重来。

    转生后的新公司吸取前世的种种教训,削除痼疾,两人之间的信任

    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》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