宰辅 第19节(第3/4页)

一脚让他发现那张签文干什么?!你是阎王啊大哥!多一个游魂对你有什么好处?!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好处,能让你不痛快一阵也挺好。”被称作阎王的家伙扭头看了一眼倒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梁宴,耸了耸肩:“没有哪条天条规定做了阎王就不能心软吧?我没违反规定你有什么可说的。走了,生死殿喝酒,去不去?”

    神明嫌弃道:“对着一群要受刑的血糊糊的鬼,你还能喝的下去酒,可真有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去,等我。”

    我从嘴上把那张签文掀下来,看了一眼上面的字,愣了会儿神,又不可置信的望向梁宴。

    多年前,有人在一场天坛祭祀的大典上,在祖宗神灵的见证前,嚣张地冲我扬着手里那张折起的福签,信誓旦旦的在我耳边诅咒道:“我求的也是,祝沈卿……早入地狱。”

    而如今,这张边角微卷,些许褪色的签纸上,早已风干的墨迹刺的我眼角直楞楞的发疼。

    上面写着:

    “沈子义,长命百岁,岁岁安康。”

    讲个笑话,祈福的时候我的宿敌问我求的什么愿。

    我说:“祝你早登极乐。”

    他说:“祝你早入地狱。”

    然而神龛里两张签文上明晃晃地写着:

    ——“我愿这海晏清平,天下安宁。”

    ——“我愿他长命百岁,岁岁安康。”

    人真是奇怪。

    口口声声说着想我死的人,眼里满是对我仇恨的人,却在这盏需要付出寿命的灯上写着我的名字,用心头血续着我这一抹游魂。

    梁宴,你这是何必呢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在老皇帝还执掌朝野的那个朝代,永宁四十八年,下了我人生记忆中最大的一场雪。以至于后来每每提到冬季,我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一年塞北怎么化都化不掉的雪,和那掩埋在白雪下,冻到僵硬的尸体与凝结的鲜血。

    我是实实在在出生在金玉窝里的世家子弟,这一点真不是吹嘘。沈家世代为将,是在战场上救过太上皇,天南海北征战沙场的将军世家。到我父亲这一代更是鼎盛,由于赫赫战功和护龙有功,在我出生后没两年,父亲就被封作镇国大将军,一时间风光无量,名声响彻朝野。

    我父母恩爱,家中这一代只有我一个孩子,从出生起我便备受宠爱,金银玉帛享之不尽,是长辈族亲千娇万宠捧着的、人人嘴里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,上赶着吹捧的金饽饽。

    然而沈家的名声越来越大,对帝座之上的人威胁也就越来越盛。父亲并不是没有远见的人,为了能让沈家安安稳稳的度日,他向皇帝自请撤去镇国将军的名号,带着妻儿扎守塞北,再不回京。

    老皇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,一口一句“沈兄,沈兄”情深意切的叫着,却绝口不提把人留下来的事,反手爽快的在父亲的请命奏疏上盖了章。

    那时我还是个咿呀小儿,话都说不全,就被父母抱上了马,从软香的金玉窝里带去了塞北的苦寒之地。

    塞北的日子很苦,既没有随处可见香味喷鼻的点心吃食,也没有前呼后拥的仆从玩伴,有的只是一日复一日寒凉的风雪和崩掉了我两颗牙的硬馍。以及把嗷嗷大哭的我抱在怀里,却忍不住看着我嘴里豁口哈哈大笑的父母双亲。

    这样的日子很平淡,甚至称得上有点艰难。但那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只不过短短几年后,我甚至不敢再想起这段回忆,只能任由父母的面容在我的记忆里慢慢模糊,变成我绝口不提的曾经。

    永宁四十八年,我这一生都不会忘掉这样一个年份。那年真的下了好大好大的一场雪,母亲新给我做的裘衣加了两层棉,却还是把我冻的天天缩在帐内烤着暖炉不肯出门。

    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,朝廷一封圣旨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塞北,说是接到密报,邻国的部落会在年后攻打大梁,要让父亲出征,提前杀对方个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这种消息实在是鬼扯,与塞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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