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4节(第2/3页)

平会逐渐失衡。

    《螳》里每逢陈罔市独处时,总有空镜出现,它们代表以陈罔市视角看到的生活环境,在她独处的时候,这座粗砺黯淡,肮脏庸俗的北方平原小城突然焕发出一种光,眼之所及,目光可抵达之处,都变得温柔细腻起来。

    弥漫全片几乎无所不在的窒息感在空镜里消失无踪。

    这让观影者不时得到了有效的纾解,能稍稍松口气。

    可缪曜文却觉得越来紧张,他此时已经弄明白了卓然的手法。

    空镜随着时间线,一个比一个美,也一个比一个短暂。

    卓然在徐徐展开他的布局,步履缓慢,但是他极有耐心,以均匀的速度收紧套索,挂在陈罔市脖子上无形套索。

    卓然把他自己的视角升至半神的位置,他自己充当手持镰刀的死神,苍白酷热的夏天就是他的化身。

    这位神,已经为陈罔市选定好结局,他要在这个夏天里,扼死她。

    他是一切无法言说之恶的代言人,或者说,他是命运的行刑人。

    死神不动声色,他不需要主动,陈罔市会被命运推向套索,是她自己将这套索挂在脖子上。

    死神要做的,只是最后的步骤――

    用力一抽。

    电影在陈罔市回顾自己杀夫真实过程的画面中缓缓走向结束。

    从陈罔市举起刀的那一刻开始,缪曜文就觉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他溺水了。

    整个故事,宛如黑暗中一条弥漫着热气与腥气的大河,人性的卑劣复杂,社会的肮脏难言,个体的痛苦悲欣被全部吞咽。

    陈罔市可以意外杀死自己的父亲,也可以故意杀死自己的丈夫。

    可是然后呢?

    她杀不死命运,杀不死环境,杀不死文化。

    恰恰相反,她被制造父亲与丈夫的那些东西杀死了。

    整部影片,不凄厉,不极端,但是却让看懂的人体验到了极端的残酷。

    卓然跟迟念联手,用一部影片强迫缪曜文回顾被这些年来被他自己所忽略,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。

    即使非常幸运,在没有暴力土壤的家庭长大,也会成长过程与一些人一些事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那些人在被伤害后,行走于人前时,会露出跟陈罔市一模一样的神情。

    那些神情总是让缪曜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那是一张又一张,为伤痕感到耻辱与羞忏的脸。

    电影中的一个个角色与缪曜文记忆中的旧日亲友,熟人混合在一起,真实与虚构交织缠绕。

    缪曜文以往浏览那些与暴力与伤害有关的社会新闻时,为了避免情绪被败坏掉,可以尽快切屏,通过获取别的快乐型信息来替换,以使自己获得喘息的空间,将那些残酷的现实迅速被遗忘。

    可《螳》使缪曜文无法出逃,它轻而易举地捕获了他,这条黑色河流缓缓流过他的咽喉,他的心脏,让他在生理上产生了干呕的欲望,他的心脏在钝痛。

    情绪混沌一片,缪曜文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觉得有些热,电影里的夏天似乎被移植在了电影院里,那种无处不在的沉闷暑气与燥热,后背为此出了一层薄汗。

    不管是蓄谋的分裂式表演,还是混沌着的反杀。

    这个女人,这个叫陈罔市的女人。

    跟现实中无数个被家暴,被殴打,被虐待的女人,都不是螳螂。

    不是妻子吃掉丈夫的天性。

    人类数万年演化史导致的生理差异,和几千年来的社会史所塑造的心理差异,造就的是丈夫吞吃妻子的天性。

    强者欺负弱者,弱者欺负更弱者。

    在社会生活中不得志的丈夫,通过对妻子的施暴来获得可怜的自尊与心理平衡。

    他们对人世的软弱无力,转化为在她们身上的暴力。

    作为人的无能,靠作为兽的力量和体格优势去发泄。

    以这种天然的体力差跟长达几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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