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节(第3/4页)

 万元盯着许缙云的后背,心里有些堵得慌,他原本是想在屋子里找点儿热水的,谁知进到屋里,家徒四壁,别说是保温瓶了,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,一条板凳,一个柜子,和一张下面垫着稻草的床。

    屋里散发出古怪的异味,让人没法多待,他们这儿的茅厕都是修在外面的,万元没在屋里找到尿壶,他不知道许缙云是失禁,还是来不及去茅房。

    这哪儿是来养病的,这是来作孽的。

    万元把脸盆放到门口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。

    院门被风吹得来回晃动,许缙云看着门口的方向,他还来不及感受人的温度,风已经将那点吸气给吹散了,这院子,别说是人,连畜生都不愿意多待。

    裤子被尿液打湿后紧紧贴在许缙云的腿上,风一过,冷冰冰的,他还是会觉得冷,正当他打算回屋子里,从门外再次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门口一道黑影冲了进来,许缙云瞪大了眼睛,没来得及反应,万元一手拿着保温瓶一手拿着毛巾,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出现在他的跟前。

    万元跑得急,自己稍微冷静了一点后,推着许缙云便进了屋里,他拿起脸盆关上门,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光,将热水倒了出来。

    水蒸气像是一躲炸开白云,在万元靠近的瞬间,许缙云感觉到了他湿热的体温。

    “别碰我。”

    粗粝低沉的嗓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磨过,仿佛来自深渊,万元闻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,有些诧异地抬头,难以置信这是许缙云能发出的声音,没头没脑地来了句,“原来你会说话啊,我还你以为是哑巴呢。”

    许缙云怔怔地看了万元,手指紧拽着裤子的一侧,音调不如前一句那么高,他重复了一遍,“别碰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碰你,你准备怎么办?就这么干坐着,你不嫌冷啊?”万元是个急性子,看许缙云这么弱不禁风的,居然这么抗冻。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许缙云猛地抬头,表情狰狞,目光凶狠,“我让你出去!”

    这不不识好歹吗?自己好心被他当成驴肝肺,万元被许缙云的反应吓一跳,站起身来,眨了眨眼睛,随后干笑一声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德行啊?帮你还讨不到好?”

    说话间,万元瞥到许缙云微微颤抖的手,许缙云的自尊心啊,早就因为残废和周围人的歧视破败不堪,不是自己随随便便施以援手就能修补好的。

    万元没说话,将毛巾打湿,又左手换右手拧干,把冒着热气的毛巾搭在了脸盆边缘,又进里面的屋子翻出一条干净的裤子,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,才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“那你自己擦吧。”说罢,万元提着保温杯走出了屋子,外边的光照在许缙云消瘦的身体上,似乎能从两层单薄的布料中看到脊梁的轮廓,瘦得像是只剩下一把骨头了。

    腊月二十九,整个镇子像是彻底活过来了。

    万元起了个大早,去镇上张老师那里拿写好的春联,张老师是他们这儿的初中老师,啥课都指望他一个人教,想找他写春联的人排着队的,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排上号的。

    “张老师,过年好。”万元将姐姐准备的一点东西放到了桌上。

    张洵撩开门帘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,他戴着眼镜,斯斯文文的,“是万元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姐让我拿了点东西来。”

    张洵垂眼看着桌上的东西,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,“不用这么客气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以为您今年要回家呢,要不您去我家?”

    张老师是从省里来支教的,他们这儿条件艰苦,工资微薄,很少有老师愿意留下来,张老师是待得最久的,他也没回过家,年年都在学校安排的宿舍过年。

    张洵拿出提前写好的春联,拒绝了万元的邀请,“不打扰了,我还得去趟校长家。”

    拿上春联,家里还有别的事情,万元跟张洵寒暄了几句便回家了。

    去年贴上的春联因为风吹雨打字迹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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